五、训诂学与语言学是什么样的关系?
洪诚先生说:“训诂学是为阅读古代书面语服务的一门学科。阅读古书,必须综合运用文字、词汇、语音、语法、修辞、逻辑、篇章结构等知识,因此训诂学与研究汉语的文字词汇、语音语法、修辞等各门学科均有密切的关系。”
张永言《训诂学简论》:“按照近代科学系统来说,训诂学可以说是语言学(philology)的一个部分,是主要从语文的角度研究古代文献的一门学科。它跟语文学的各个部门(如文字学、校勘学)和语言学(Linguistics)的各个分科(如词汇学、音韵学、语法学、修辞学)以及其他一些人文科学(如历史学、考古学、民族学)都有密切的联系。它需要综合运用这些学科的理论、方法和成果来达到自己的研究目的。”(华中工学院,1985年,20页)同时,训诂学的发展也必然促进这些分支学科的发展。
六、训诂学与语言学的关系怎样?
训诂学与语义学关系至为密切。训诂学是以语义为核心的,解释古书中的字和词的含意是它的主要内容。文字、音韵、语法修辞等知识的运用,也是服务于解释语义这一基本目的的。语义学是研究词语的意义的一门学科,二者研究的主要对象相同,因此,现当代语言学家一致认为二者关系紧密。归纳起来,大致有两种意见,一种认为训诂学大致相当于古汉语语义学,或者大致相当于古汉语语义学,早在一九四七年王力先生说:“语言学也可以分三个部门,第一是语音之学,第二是语法之学,第三是语义之学。这样,我们所谓语义学的范围,大致也和旧说的训诂学相当。近年来,王力先生的弟子们明确宣称:训诂学就是语义学。”齐佩瑢说:“训诂学既是探求古代语言的意义,研究语音和语义间的种种关系的唯一学科,它就应当是历史语言学全体中的一环。这样,训诂学也可以叫做‘古语义学’”。(<<训诂学概论>>P1) 陆宗达先生说:“。传统的训诂学着重研究词语的思想内容和感情色彩、词的产生和变化。”陆宗达、王宁先生对训诂学解释说:“对象:古代文献语言及用语言解释语言的注释书,训诂专书;任务:研究古代汉语的形式(形、音)与内容(义)结合的规律以及词义本身的内在规律)。目的:准确地探目的:准确地探求和诠释古代文献的词义所以,它实际上就是古汉语词义学,如果把它的研究对象范围扩大到各个时期的汉语,包括现代方言口语的词义,就产生汉语词义学。可见训诂学就是科学的汉语词义学的前身。”(陆宗达、毛宁《训诂方法论》第5页)近年来,王宁先生的观点有了进一步发展,它认为训诂学的前途就是语义学,训诂学的生命力,维系在建立汉语语义学的需要上。如果训诂学不去这样做,不运用自己有用的材料去总结语义规律,从而发展出一门与语音学、语法学并立的历史语义规律,从而发展出一门与语音学、语法学并立的历史语义学来,而是固守的作为释读技艺或经验的原来面貌,那么,它便无法在语言科学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也就永远无法与现代语言学衔接,而只能是一个学术史上的概念。(王宁《训诂学原理》P9)。另有一些学者注意到训诂学的实用性,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洪诚先生说:“训诂学和词义学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却不等于词义学,词义学是研究词的性质、结构及其演变规律的科学,它的研究对象是记号,不包括句。训诂学不但要了解词义,还要讲明句义。”殷孟伦先生说:“训诂学是汉语语言学的一个部门,它是以语义为核心,用语言解释语言而正确地理解语言、运用语言的科学,因此它是兼有解释、翻译(对应)和关涉到各方面知识的综合性学科。”“应该注意的是,训诂学是虽然以语义为核心,但不限于语义的范围。因此,训诂学并不等于西方的语义学。” 我们认为,训诂学与语义学的研究对象并不等同,训诂学经要涉及到语义的语法结构、篇章大意和修辞手段的,而语义学的研究对象主要是词的涵义及其发展演变规律等,因此,训诂学不能说成就是训诂学,但训诂学与语义学密切相关,训诂学是以解释词义为核心任务,语义学研究的主要对象是词的涵义。训诂学为语义学虽不相当,但说明了释词在训诂学的何等重要的地位,支持后一种观点的人稍多一些,上述两种观点虽然相对立,但却认为训诂学与词义学关系是十分密切的。
七、学习训诂学为什么必须懂音韵学?
“可以说不懂音韵学是无法进行训诂。训诂是解释古代典籍中的语言的,它的内容是意义,它的形式是声音,语言的意义同源。词义的发展变化、词语的孽乳派生,文字的通用假借从本质上是依托于声音而不是依托于字形。”所以,解决音的问题,是求索词义的前提。但语音是因时因地而不断变化的。词语变化以后,派生词的语音可能发生相应的变化,同根词之间因此便不再同音。文字借用后,也可能因为声音的演变而使借字与本字不再同音,或因音变而产生同字异读异义的现象。这些音变都与探求语义有直接关系,可以称作训诂音变。训诂音变是有一定规律而不是杂乱无章的。通过声音探求词义时,必须不断总结训诂音变的规律,找到声音变化的轨迹,而是做好这项工作,必须借助音韵学的研究成果。”陆宗达、王宁先生在这里明确指出了音韵学对训诂学的重要辅助作用,因语音和语义的密切关系,使得我们可以根据声音来探求语义。但语音是发展变化的,古今语音差别较大,对于声义相通的字,应该按作品写作时代的声音来考察。因此,要掌握音韵学知识,要运用音韵学研究成果来训释古义。通过语音联系来破除假借字,探求本字。
古书中的假借字,既是个文字和词汇的问题,也是个重要的语音问题,假借的条件是读音相同相近。假借现象在今天看来是不正常、不规范,好象写别字,但在上古却是允许的。所以先秦两汉的作品,假借现象便很普遍。例如《诗经·魏风·硕鼠》一篇很简短,就有四三处假借:
①三岁贯女,莫我肯顾。
“贯”清人认为是“宦”的借字,宦:侍奉,后来认为是“豢”的借字,卷:喂养。贯古属无部母平声。匣母元部去声,音近假借。女,通“汝”第二人称代词,“女”泥母,鱼部,上声,“汝”日母,鱼部,上声。“泥”“日”在上古同属鼻舌音,只是发音部位略有不同,二者古音十分相近,音近假借。
②逝将去女,适彼乐土。
“逝”通“誓”是发誓的意思。和它的本义“离去”或引申义“死亡”毫无关系,二者古音却是禅母,月部,入声,音同假借。
③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直”是“职”的借字,职,引申为“所”,《管子·版注释》“得春职”即“得其所”,
《汉书·宣 帝纪》“毋令失职”即“毋令失所’,因此“直”在这里与“所”同义。“直”、“职”古音都是章母,职部,入声,音同假借。
假借的条件是读音相同或相近,先秦两汉古书的假借自然是根据上古的读音,所以我们只有学点古音,才能识别假借字。
音韵学给训诂的贡献除了上述所言的帮助我们认识文字通假以阐明词义,探寻同源词以沟通词义外,还可让我们了解古今语的传承关系。系联古今不同的用字。古今语的传承也是以声音为线索的。如《伐檀》:“河水清且涟猗。”《说文》:“澜,太波为之,涟,澜或从连.”段玉裁注:“古阑,涟同字,后人用乃别为异字异义同音。